文/吴宏庆
李桂芳退休后，在省城工作的儿子给她添了个孙子，她乐不可支，主动上门带孩子。
孙子小奇已经五岁了，跟奶奶特别亲。李桂芳从楼下喊一嗓子，他在睡梦中也能听到，惊喜地坐起来。相比爸爸妈妈，就没有这么亲了，惹得儿媳还经常吃醋。不过，两口子对她也不错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。
这天傍晚，李桂芳带着小奇出门玩，路过一个老年广场舞队时，她停下来跟熟人聊了几句，也就片刻间，回头一看，小奇不见了。她急得满头大汗，叫来儿子儿媳一起来找，最后还报了警，但终究是没找到。
李桂芳已近癫狂了，死去活来好几次。儿媳也失去了理智，一把揪住她的衣领，叫嚷道：“你还我儿子，还我儿子！”李桂芳呆若木鸡，喃喃地说：“要是我死了他能回来，我这就去死。”儿媳推搡着她：“你去死，你马上就去死啊！”
儿子蹲坐在那里，就像没见到她们在吵闹一样。李桂芳像一块抹布一样被儿媳推得东倒西歪的，心中已如死灰，小奇是她一手带大的，他没了，她的痛苦不比他们少，但没想到他们不是一起来想办法，而是这样对待自己。
这时，儿子似乎听够了她们的争执，猛地站起来，打开门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推了出去。力量之大，令她站立不稳，骨咚咚地翻下楼梯，儿子明明看见了，却仍是“呯”一声关上了门。好半天她回过神来，一摸后脑勺，一把血。她神色黯然地下了楼，像是疯婆子似的木然地出了小区。
小区门口就是河，她站在岸边良久，长叹了一声，正要跳下去，那边，突然响起了小奇的声音“奶奶”。她以为听错了，回过头来，果然见到一个民警正带着小奇向她走来。她揉了揉眼睛，没错，顿时眼泪哗哗，猛地要冲上去前，突然，她顿住了。
民警告诉她，小奇昨晚没被拐走，而是贪玩跟她走散了。后来有个好心人收留了他一夜，天亮后就带他到派出所里来。
“奶奶，你怎么了？”小奇看着老泪纵横，却不像以前那样又抱又亲自己了，很是好奇。李桂芳抹掉眼泪，说：“没事，我没事。你快回家吧，你爸妈很着急。”
“你呢？你不回去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等下回。”李桂芳拍了拍他的脑袋。目送他走远，李桂芳转身去了火车站。
坐上火车后，手机响了，是儿子打来的。李桂芳接通了电话，里面是儿子自责的声音：“妈，对、对不起，我们……”李桂芳淡淡地说：“我回老家了，突然很想老家了。”说着，她挂了电话，两行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。（故事完）
